旦角的水袖缠住琴师脖颈。她鞋底牡丹纹与冷宫地砖缝隙严丝合缝,胡琴断弦绷直的瞬间,
息肉滚落的血珠在鼓面洇开:"永乐二十年四月初七,邺王长女薨"。
那行被地下水浸淡的刻痕下,
隐约露出 "救" 字的最后一划 —— 和红药井壁的指甲痕一模一样。黎明前,
戏班消失了。鼓面血痰凝成的珍珠嵌在断弦处,琴师留下的铜铃铃芯刻着极小的 "救"。
灯娘添的新油凝固成曼陀罗形状,香气里混着冷宫产房的恶露味。我终于明白,
哑板眼的三记鼓点,是红药投井、乳母吊死、琴师割舌的时辰。晨光爬上戏台柱,
柏木纹里渗出的暗红,是三十年前琴师目睹鸩酒换堕胎药时,咬破舌尖的血。
那些鬼戏的水袖、断弦、香灰,都是活人用血肉写的证词 —— 旦角是红药扮的,
她水袖里藏着淑妃的襁褓;琴师咳的珍珠,本该是我夭折时的胎脂。
第四夜:绣楼悬棺晒月光冷宫后巷的绣楼塌了半边,悬棺用生锈的铜链吊在梁上,
月光穿过蛛网,在棺木上织出槐花纹。我攥着乳母临终塞的月事布,布料硬邦邦的,
血渍里嵌着曼陀罗碎瓣 —— 和琴师掌心的刺青一模一样。灯娘往灯盏里添油时,
月事布突然冒出血珠:"未出阁小姐的月水,最忌见月光。" 棺木突然晃动,
铜链发出 creak 轻响,像是有人在棺内翻身。我摸到门框上的指甲痕,
青苔底下刻着 "永乐二十年冬",和红药井壁的字迹同出一辙。悬棺离地三尺,
棺底渗着褐色液体,滴在青砖上形成牡丹纹。我踩着歪倒的妆凳爬上去,铜环拉手冷得刺骨,
环扣内侧刻着 "长乐"。掀开棺盖的刹那,
霉味混着草药味扑面而来 —— 是乳母常熬的四物汤。女尸身着桃红嫁衣,
左手握半块玉蝉,蝉翼纹路与我颈间玉蝉严丝合缝。她右手指甲断在棺内,
刻着 "救小姐" 三个字,腕间银镯褪成黑色,内侧錾着极小的 "红药"。
灯油突然爆响,嫁衣领口滑落半幅襁褓,绣着的 "长乐" 纹正在渗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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