"二舅公...鞋给您搁这儿了。"我踮着脚把布鞋往棺材缝里塞,
手腕突然被冰疙瘩似的东西钳住了。低头一看,青灰色的手指头从缝里伸出来,
指甲盖掐进我肉里。我嗷一嗓子甩手,布鞋"啪嗒"掉进棺材,那手指头"唰"地缩回去了。
堂屋灯泡"噼啪"闪了两下,我瘫在地上直喘粗气。手电筒往棺材缝里照,
里头寿衣整整齐齐的,尸体压根没动过。可我手腕上五个青紫的指头印子还在发麻,
像被冻坏的铁条烙过似的。西厢房传来"咔嗒咔嗒"的动静,
跟我妈补衣服的缝纫机声一个样。我贴着墙根摸过去,
手电光里看得真真儿的——缝纫机踏板自己在动!针头"突突"往布鞋裂口上扎,
黑线缝过的地方洇出血渍,鞋帮子眼瞅着变红了。"我急忙往外跑去差点被门槛绊个跟头,
棺材盖大敞着,刚缝好的布鞋摆在正当中,鞋头冲西。遗像玻璃上干干净净,
二舅公的眼睛直溜溜的看着我,诡异的笑了起来。老槐树影子投在棺材里乱晃,
我抄起挑挽联的竹竿要捅窗户,左脚突然被啥拽住了。低头看见布鞋套在脚上,
鞋底沾着湿泥,在砖地上印出半拉血脚印。我疯了一样甩腿,鞋"咣当"砸在棺材板上。
表姑父打着手电进来时,棺材盖已经严丝合缝。他照着我的脸直啧嘴:"这脸煞白的,
让耗子吓着了?"我瘫在藤椅上哆嗦,嘴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
裤脚还粘着从鞋上蹭下来的黑线头,这提醒我,刚才发生的一切不是幻觉。
第二天抬棺的人都说轻巧,六个大老爷们抬着跟玩似的。下葬时我盯着坟头那双布鞋,
鞋尖冲着老槐树的方向。三叔往坟坑填土时"咦"了一声,我凑过去看,
鞋帮子上缝的黑线早没了,裂口跟原来一样敞着,连个线头都没留下。
虎子现在见我就往他妈身后躲,表姑说他这两天老说胡话,
非说夜里看见太爷爷坐棺材上试鞋。我搓着手腕上的青印子,
五个指头印拼起来正好是棺材上雕的云纹。风一吹,老槐树的影子盖在坟包上,
活像个人蹲那儿系鞋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