忽然想起那日随口应承的"有缘自会相见",顿时头疼——那日她为躲暴雨抄近道下山,
如今这娃娃竟真寻到三十里外的镇子来了!徽松却当她是默许,小旋风似的满屋转悠。
见茉子用铜秤称药,他踮脚去够柜顶的甘草;看师父研磨朱砂,
他蹲在旁边把药渣摆成小人形状。最可乐是某日大雨,茉子推开窗,
见徽松正在屋檐下拿芭蕉叶接雨水,嘴里还念念有词:"顺时针七下,
逆时针三下..."第五章、琥珀糖茉子盘腿坐在药庐前的青石板上,发梢沾着几根鹅绒,
脚边五只陶碗摆得像梅花阵。黄毛公鸡正啄食治咳散的苦参末,
花斑鸭吞下退热丸后抻着脖子直转圈,最绝的是那只灰老鼠,叼着止疼膏滋溜窜上房梁,
尾巴尖还勾走了她束发的青布带。"阿姐又拿活物试药!"徽松抱着新采的鬼箭羽跨进门,
差点踩到满地乱滚的竹简。自打师父从《灵枢·续》里悟出"五禽试药法",
后院简直成了百兽堂——前日母羊刚啃完驱寒汤的甘草渣,
今早狸花猫偷吃止泻丸后蹿得比山魈还快。
茉子捏着兔毫笔在《试药札记》上挥毫泼墨:"公鸡卯时服药,
至巳时打鸣三声;母鸭服药后潜水时长增半柱香..."话音未落,
脚边的小奶狗突然"噗"地喷出团安神粉,白雾糊了她满脸,惹得墙头灰老鼠吱吱直乐,
爪子里还攥着半块麦芽糖。这般鸡飞狗跳的日子过了月余,倒真让茉子摸出些门道。
铁匠被熔铁灼伤,她取公鸡试妥的紫草膏敷上,三日结痂;赵寡妇久咳不止,
用母鸭试过的枇杷露润喉,七夜痊愈。最绝是立夏那日,猎户被五步蛇咬伤,
茉子抄起试过蛇药的小奶狗,取它爪上血清施针,生生从阎王手里抢回条命。
转眼药庐外排起长队,张婶捎来腌梅子,王伯扛来熏鹿腿。最执着是东街的赵寡妇,
每日雷打不动往茉子怀里塞两颗红皮鸡蛋:"姑娘家要补气血,
瞧这手腕细的..."茉子望着檐下成串的鸡蛋发愁,
忽听得徽松在药柜后嚷起来:"阿姐快看!早晨配的防风散...